明史越国公本纪

胡长玉

明史越国公本纪
    胡大海 字通甫 虹县人。长身铁面，智力人。太祖初起，大海走谒滁阳，命为先锋。从渡江与诸将略地，以功授右翼统军元帅，宿卫帐下，从破宁国，副院判邓愈戍之，遂拔徽州，略定其境内：元将杨完者，以十万之众来攻，大海战城下，大破走之。遂与邓愈李文忠，自昱岭关攻建德，败元师于淳安，遂克建德，再败杨完者，降溪洞兵三万人，进枢密判官。克兰溪，从取婺州，迁佥枢密院事。下诸暨守将宵遁，万户沈胜，既降复判，大海击败之，生擒四千余人，改诸暨为诸全州．移兵攻绍兴，再破张士诚兵。太祖以宁越重地，召大海使守之。士诚将品珍围诸全，大海救之。珍堰水灌城，大海夺堰反灌珍营，珍势蹙，于马上折矢，誓请各解兵，许之。郎中王恺日：珍猾赋不可信，不如击之。大海日：言出而背之不信，既纵而击之不武，师还。人皆服其威信。寻攻处州，走元将石抹宜孙，遂定处州七邑。陈友谅寇龙江、命分军捣信州，以牵制敌，大海用王恺言，亲引兵往，遂克信州，以为广信府。信方绝粮或劝还师。大海日：此闽楚襟喉之地也，可弃之乎。筑城浚隍以守之。先是军粮少，所得郡县将士，皆征粮于民，名曰寨粮。民甚病之，大海以为言．始命罢去。进江南行省参知政事，镇金华。
初严州既下，苗将蒋英、刘震、李福皆自桐庐来归，大海喜其骁勇，留置麾下，至是三谋作乱，晨入分省署，请大海观弩于八咏楼。大海出，将上马，英遣其党，跪马前诈诉英过；大海未及荅，反顾英。英出袖中槌，击大海，中脑扑地。并其子官住，郎中王恺皆遇难。英等大掠城中，奔于吴。其后李文忠征杭州，杭人执英以降。太祖命诛英，剌其血以祭大海。
  大海善用兵，每自诵日吾武人不知书，惟知三事而已，不杀人，不掠妇女．不焚庐舍，是从军行，远近争附。及死，闻者无不流涕。又好士，所至辄访求豪俊，刘基、宋濂、章溢、叶琛之见聘也，大海实荐之追封越国公，谥武庄，肖像功臣庙，配享太庙。初太祖克婺州，禁酿酒，大海子首犯之，太祖怒欲行法。时大海方征越，都事王恺请勿诛。以安大海心。太祖曰：宁可使大海叛我，不可使我法不行，竞手刃之，及关复被杀，大海遂无后。
     养子德济，字世美，不知何许人。大海帅以归太祖，攻婺州为诱兵，大破元兵于梅花门外，擒其将李弥章，由是知名。既下信州，太祖以德济为行枢密院同佥，使守之。陈友谅将李明道来寇，德济与力战，大海来援，夹击之，擒明道及其宣慰王汉二。及大海为蒋英所害．处州降蒋李佑之，亦杀院判耿再成以叛。张士诚闻浙东乱，遣其弟士信寇诸全，德济自信州往救，乘懈得入城，与知州栾凤，院判耿再兴，分守门，夜半出乘其不意，破士信营，破走之。擢浙东行省参知政事．移守新城．士诚将李伯升，帅步骑入寇，德济固守，乞师于李文忠，文忠驰救，德济出兵夹击，大破之。祥文忠传。时德济所部，有潜移家人至新城者，文忠疑德济使然。诛其都事罗彦敬，欲微戒德济，将士皆怒，走告德济。德济怡然曰：右丞杀彦敬，自为广信作战衣有弊耳，再言者斩。于是太祖诏德济褒谕之．而责文忠失将士心。且曰德济之量，汝不及也。擢浙东行省右丞，踢俊马，未几改左丞，移镇杭州。从大将军徐达出定西，德济军失利，达斩其部将数人．械送京师，帝念旧功释之，复以为都指挥使，镇陕西，卒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虹乡明公廿九世孙  文燮  珍藏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灵璧县向阳乡官庄村  长玉  点标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越国公新庙记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明宋濂  浦江人
      大夫以遇时也。生使人怀之，殁使人思之。且建庙食于其土必有德泽，入人之深。坚如金石而弗渝；信如四时而不爽；昭如日月而弗忒，然后足以厌乎人心，而合乎舆论也。呜呼！岂易致哉。若今之胡越公，者，其庶几无愧于此乎。自辛卯兵兴，天下大乱，民遭溺焚，怅怅无所栖止。皇帝手秉黄钺起而救之。屯兵滁阳，公杖第谒辕门，一见语音，遂居先锋，以佐扬天威。乙未年春正月，王师取和州。夏六月下太平。丙申春三月，平金陵，攻京口。丁酉春三月．又拔昆陵公皆列 戎行，或搴旗斩将，或操矛弧以先登，前后屡见奇功，乃授右翼统 军元帅，使宿卫帐下。夏四月又从破宣城，上命行枢密院判官，邓愈戎宣公副之。五月取缋溪，秋七月，遂同诸将攻徽州破之。元将率众十万，欲复其城，公自婺源，兼程以进，横槊而而前，大呼杀入。遂斩李才，擒其将吕旺、吕升，众皆披靡而遁。戊戌春三月，诸将严州，公又偕往，降溪洞三万。以功迁行枢密判官，公谓兰溪，去严为甚迩，兰溪下，则断婺之右臂矣。冬十月，乃下兰溪。十有二月，王师取婺州，升公佥书行枢密院事，公益思有以自效。已亥春正月，攻陷诸暨州，十有一月，又平赴州，庚子夏五月。又拔信州，信方绝粮，人皆劝公还师。公日：此闽楚襟喉之地也，可弃之乎？乃缮城浚隍，为坚守计。辛丑夏五月，上悯公之勤，且以婺为海右大藩，通瓯引越，非宿将重臣，有以控制之不可。乃授公江南等处行中书省，参知敢事，屯戍于婺。壬寅春三月，洞溪兵叛而西归，公遂遇害，知公之死者，莫不哀恸流涕，如丧父母。上闻之亦震悼弗置，亲御翰墨，为文以祭且命有司塑公像，配享晋卞壶庙庭。甲辰冬降旨赠光禄大夫，浙东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拄国，追封越国公。洪武元年冬十二月，命筑坛金陵鸡陇山，祭故功臣，以大海为首。三年春正月，配享太庙．夏六月功臣庙成，肖像祭元勋二十一人，大海为第七。后复加赠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。特进光禄大夫、同知大都督府事。谥武庄，封勋如故。先是公殁之明年，公之部曲，与境内之民，帐然遐思，苦不能胜其情。乃相率即城中作新庙一区，十越而成，门堂庭庑成具。及褒宠之命下，复群谒于金华宋濂。部曲进曰：公之号令素严，人无违禁，赏非无功，罚非无罪，使我等攻必克，战必胜，而丕胃于宠灵之内，非公之赐欤？我之病也，孰知而起之，我之冻而馁也，孰察而周之。其也亲自裹粮注药，及安于食且衣者，非公之赐欤？公之德，我何以将之。境内之民且进日：吾婺之民，凋瘵殊甚，公竭力抚摩之。昔也奔走乎东西，岁无宁居，今也长幼于一堂，愉愉雍雍，非公之赐欤？昔也商贾不通，布谷不登，今也市区充溢，百货俱集，非公之赐欤？昔也厄于强暴，奠敢何问，今也攮一茎茅，公布亦使赏之，如承平时，非公之赐欤？公之德我何以将之。兹者龙光下被，爵登上公，人神洽熙，云日开明。草术摇动，如有喜色．适新庙告成，愿为我详记公之功德，以垂示于无穷。是用合词以请。濂观古之名将，出戍边城者，苟得甲士欢心，则耕田凿井之氓，必至于弗宁。使斯民稍得以遂其生，则持戟荷戈，必不免于愁叹。孰有能两全者哉？若公者可谓尤贤乎矣。公尝自诵曰：我本武人不知书，然吾行军惟有三事而已，不杀人，不掳妇女，不焚庐舍。故其军一出，远近之人．争趋附之。盖公处心以仁，莅事以威。惟其仁也，故不言而民化，惟其威也。故不待戒而兵自不敢犯。昔祭征虏，制御士心。不越法度，所在吏民，不知有军。及其死也。人为立祠享之，较之于公，其事固无大相远也，庙而祀之，其谁曰不宜。初公未薨，长夜出，人见其两目煜煜，有光若灯。及其既薨，敌人数拢我边睡，公降祥异．或见薨于人，或观灵火满野，汹汹闻人马声。及出师辄大捷。似实有阴助者，是则公之英魂烈爽．上下于星辰之间．固未尝忘也。因并记之，使知天之生公，非偶然者。公姓胡氏，讳大海，字通甫，泗之虹县人。铭日：         
圣皇启运，四方攸同，升龙在天，飚行云从，中有一人，万夫之雄，其人谓谁，时维越公。威风凛凛，劲气横骜，手荷铁殳，其灿如璐，彼骄以马，我捷以步，陷阵如飞，逢者必仆。天兵四出，靡弗在行，瞪目疾视，前无坚城，有声洗洗，敌人震惊，士疆既拓，大勋以凝。皇帝曰都，尔予羽翼，婺为雄藩，尔镇其城，尔参政府，解尔宥密。尔劳尔来，以尽乃职。公既受命，分阃建牙，威佑化孚，莫敢或哗，汝颠汝掖，汝疾汝摩，化汝呻吟，而为讴歌。视彼郊原，其耕释释，视彼阒阊，其通绎绎，视彼室庐，其居爽爽，何以致斯，伊公之力。我民无禄，俾公弃捐，精神上游，固舍化权，民之云思，何以舍旗，匪庙何祀，匪礼何虔。乃简甓材，乃端桁桎，乃涓谷辰，视星之定，林衡奔事，班垂禀令，紫桄星错， 素楷玉莹。逭精有寝，严卫有门，旁来有庭，四缭有垣。肖像居中，威神腾轩，阴气肃如，仿佛若存。惟公顾绥，时著灵响，幽火东婺，铁骑西上，赤帜一挥，无敌不飕，孰不寅畏，孰不景仰。生为名臣，死为名神，策书所列，指可缕陈，矧公之英，贯乎屈伸，幽明有殊，神人则均。
公实惠我，弗闻弗式，人之依公，如旌系隧，登我稼穑，遏我妖瘀，歆我明祀，钦于世世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 翰林院学士宋濂  题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虹多明公廿九世孙文燮珍藏
越国公碑记
呜呼，建功立业岂易致哉，若今之越国公者，姓胡讳大海，字通甫泗之虹县人。自辛卯兵兴，天下大乱，民遭溺焚，怅怅无所栖止。皇帝手秉黄钺，起而救之。屯兵滁阳，公杖第谒辕门，一见语合，遂居先锋，以佐天威。后建奇功，不可胜数。故拔城三十七座，血战之功，三百余阵。戊戌春三月，诸将克严州，公又偕往，降洞溪兵三万，壬寅春三月辛未，洞溪兵叛而西归，公遂遇害，知公之死者，莫不哀恸流涕，如丧父母。上闻之亦震悼弗置，亲御翰墨，为文以祭，且命有司塑公像，配享晋卞壶庙庭。甲辰冬降旨赠光禄大夫，浙东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拄国，追封越国公。洪武元年冬十二月，命筑坛金陵鸡陇山，祭故功臣，以大海为首。三年春正月，配享太庙．夏六月功臣庙成，肖像祭元勋二十一人，大海为第七。后复加赠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。特进光禄大夫、同知大都督府事。谥武庄，封勋如故。想公之未薨，尝夜出，人见其两目煌煌，有光若灯。及其既薨，敌数拢我边陲，公降祥异，或见梦于人，或观灵火满野，汹汹闻人马声。泊三日及出师大捷，似实有阴助者是，是则公之英魂烈爽．上下于星辰之间，固未尝忘也。因并记之，使知天之生公，非偶然者。公尝自诵曰：我本武人不知书，然吾行军惟有三事而已，不杀人，不掳妇女，不焚庐舍。故其军一出，远近之人．争趋附之。盖公大抵处心以仁矣。德济以征庄浪重伤卒。一门皆死王事。至大渊、大江、泉、美、涧、通及德源、德清、德淮、德山、德水，各自有后，其名不知禽。
明翰林院学士  宋濂